沐风

撒隆同人——猩红城堡 三

主要是案情的一章

撒加眼里有惊异一闪而过，沉默了两秒，他淡然开口，“您要这个做什么？”

“文森特的遗体明天就要火化了，”贝特太太静静道，“我需要用那份样本，和他的DNA做一次亲子鉴定。”

 

“这不合规矩。”只一瞬间的惊异，撒加便恢复了平静，“我不是在打官腔，您明白，这是实情。”

“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，而且，”贝特太太笑了笑，“如果吉米尼警官真是那种刻板到完全不近人情的人，我今天也不会请您来这里了。”

男子笑容里有一丝讥诮，“女士，您在质疑我的职业道德？”

“哪里，您的风评一向认真严谨雷厉风行，”女子看着他，“吉米尼警官，您前途无量，那条路上铺的是真实功勋成绩和威望。但石板间也需要掺些小泥沙，这会让它更结实好走，无可厚非。”

“您比我想象里还要聪明，夫人，”撒加深湛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一瞬，“贝特先生得到您做伴侣真是幸运。”

“您不如干脆说是不幸吧？”贝特太太迎着他目光，“怎么，吉米尼警官轻视女人吗？”

“不，那会让自己栽跟头，”男子摇了摇头，“我认为她们中的很多或可敬或可爱，优雅美丽或者聪明坚强，您也许集中这些优点，而且难能可贵又有成功的事业。”

“您过奖了，”贝特太太换了下坐姿，墨绿色A字裙下延伸出修长腿线，足尖上高跟鞋顶闪亮的水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，“您也比我想象中更有魅力，吉米尼警官，即使不看您足够英俊的外貌。”

撒加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道，雅致里带一丝神秘，他明白对方不是真的要色诱自己，只是把融合了风度谈吐在内的魅力当作一件武器——大多数男人对美丽的女人有种天然好感和不自觉降低的警惕性，会乐于在她们面前展示自己的强大和慷慨，会为拒绝她们甜美朱唇吐出的要求而充满沮丧的罪恶感。

贝特太太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女子，一定要强调内在才能凸现自己的价值，仿佛利用了一点点上天恩赐的美貌便是一种侮辱。

 

 

“您的夸奖我会珍藏，”他也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，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身上幽幽香气——这不会让他动心，但会令他想念起弟弟毛绒绒刘海间海水般清新的气息来，“现在，请您给我个合适的理由，看看能不能说服我。”

不动声色占据主动的位置，也给对方留下开价的余地。

 

“我丈夫快死了，”贝特太太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悲哀，“如果我拿到……或者说拿回大部分的家业，吉米尼警官，有些事情，我们可以合作。”

“据我所知，”撒加没有正面回应她，“布尼安·贝特先生有两个成年儿子和一群部下，更重要的是，他有遗嘱。”

“如果我告诉你，”贝特太太若无其事掠了掠精巧的发髻，“我已经让文森特修改了遗嘱，除了Castle珠宝公司外，大半的码头工厂也都会划归我的名下呢？西蒙·贝特有能力但骄傲狠厉，与他父亲要洗白组织的策略一向不和，之前犯下的几个严重错误已经让他父亲不满了，至于乔尼·贝特，是个只会玩小动作却没有大谋略的人。”

“那么您要这份DNA样本做什么？”

“那份遗嘱，文森特是见证人，”贝特太太搭在裙边的手指稍稍蜷了一下，“公布遗嘱是要当着家族和全体部下的面，我必须证明文森特不会是受益人，哪怕他已经死了。”

“原谅我冒犯一句，”撒加道，“有人怀疑过这点？我指证据，不是流言。”

女子沉默了一会儿，“六年前，”她再度开口时，声音有些凉意的缓慢，“虎鲨曾经收到过一份匿名报告，寄自德国一个私立医疗机构，是关于……文森特和雷特的DNA鉴定书。”

雷特·贝特，虎鲨最小的儿子，也是和第二任妻子唯一的孩子。

“上面说他们的基因链是父子关系，我猜的对吗？”男子静静道。

“您相当聪明，吉米尼警官。”女子嘴角扯动一下，语声却越发的冷，“没有查出是谁寄的，虎鲨树敌无数，而家族里视我们母子如眼中钉的也大有人在，弄到一点毛发来做鉴定，很容易。”她抬起头来，“但我知道这报告书是假的，用我儿子的灵魂发誓，雷特和文森特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，他的确是虎鲨的骨血。”

“那么，贝特先生相信吗？”撒加注意到她一直称呼的都是自己丈夫的绰号。

“他拿给我看了，”贝特太太握着茶杯，“我当时吓了一跳，想要拼命解释，但他却告诉我不用多说，他不相信这东西。”

男子沉默片刻，“如果他真的怀疑，完全可以自己去跟雷特少爷做一个亲子鉴定。”

“我这样说了，但是他不肯。”贝特太太呼出一口气，“他是这个家族的王，决不允许这种耻辱降到他身上，哪怕是怀疑！所以他不会去做什么亲子鉴定，只告诉我他不信，这件事从此过去，谁也不许再提。”

“那么……他对雷特少爷……”

“他从前很疼爱雷特，从那之后更加宠溺，送他去学绘画和艺术，答应他的一切要求，不论大小或者合不合理……雷特十三岁生日时要一艘顶级豪华游艇，两个哥哥都觉得有点过分，可他父亲一口就答应，专门从澳大利亚定做的。”

“恕我直言，”撒加目光微动，“这似乎不大像是……培养‘虎鲨’的儿子？”

“我也这样说过，黑道豪门的孩子不懂得险恶不会自保怎么行？”贝特太太微微冷笑，“可虎鲨说，打打杀杀的日子有外公、父亲和哥哥就够了，他要把最小的儿子培养成一个真正优雅的上等人，把一份洗白的家业交给他，所以，雷特不需要学那些搏杀阴谋之类的东西，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最好。可是……”

她没有继续说下去，而是低下头去喝茶，撒加没有打扰她这片刻的哀痛，一个女人，无论多么坚强聪明，孩子总归是她心里最柔软的一角。

 

“吉米尼警官，”贝特太太终于抬起头来，灯影里精心描画的眼角寻不见湿润痕迹，“有些东西，我要拿回来，不管是为了我父亲，还是为了雷特。”

“布尼安有众多老部下，”撒加语声温凉，“贝特太太，您那么肯定他们会投向你这方，而不是那两位少爷？”

“虎鲨一直致力于洗白组织，”贝特太太笑笑，“但是吉米尼警官，有句俗语叫做‘拿惯了刀的手拿不动犁’，黑帮就是黑帮，像西蒙·贝特那样就喜欢过惊险刺激生活的其实是大多数人，反对他父亲主张的绝不止西蒙一个，只是从前被压着罢了。现在，有人愿意把他们翻起来，何乐不为？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撒加淡然一笑——现在？恐怕不只在现在，对丈夫心怀恨意的贝特太太恐怕早已在暗暗蚀空他的“宝座”和“军队”。

“吉米尼警官，今天我对您道出这么多内情，足见我的诚意了吧？”贝特太太伸手给两个杯子换上热茶，莞尔一笑，“吉米尼警官，之前说过，您前途无量，这绝不是我的恭维，您早晚会握住这个州警界的最高权力，而我也绝无意冒犯和挡您的路。说句实话，”她慢悠悠道，“这世上有影子就得有光，没有黑也不需要白，而我们都需要合作者。”

 

加隆在另一房间里凝神听着他哥哥和贝特太太说话，外面的喧哗热闹都顾不上注意。隆耐迪斯倒一直边啜啤酒边看，忽然用胳膊碰碰他，“BOSS，下面叫价争起来了！”

加隆嗯嗯敷衍两声。

“为一枚翡翠十字架，100多年前东欧宫廷流出来的，”隆耐迪斯点着液晶屏幕，“啧啧，这质料真不赖！你看一眼嘛！”

“我忙着呢！”加隆一手按着耳机，“我哥哥在那边！”

“啊？他跑去跟虎鲨的寡妇在包房见面？”隆耐迪斯把耳朵凑过来，“说什么说什么？”

“还不是寡妇，我还没有动手呢好不好？你听不见！看拍卖去吧！”

“算了算了，肯定是那个文森特的案子！”隆耐迪斯扭开脸，往嘴里丢了一枚腰果，“嘿，刚说到贝特太太！现在叫价就是贝特家大少跟她……哦跟她代理人在争！”

加隆瞥过去一眼，看到竞价牌已经到了240万，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再次举了“加2万”的牌子，应该就是贝特太太的代理人——另一边的包厢内，西蒙·贝特毫不犹豫把价钱加到了245万。

看来被迫让了包厢后，他是打定主意跟继母闹一下别扭了，还真合得上那骄傲狠厉的脾气传闻——加隆想着。

 

6号包厢内，贝特太太也已经收到了报告，稍稍犹豫一下，她通过话机吩咐手下，“亚狄里安，不要再加价，让给他吧。”

撒加向外漫不经心看了一眼，“您喜欢那十字架？”

“我喜欢翡翠，嫁给虎鲨之后就很少佩戴，他不喜欢这种产地主要在东方的玉石。”贝特太太淡淡一笑，“那枚十字架，我本想给雷特的灵魂祈祷……不过，算了吧，没必要争这点小事。”她侧了下头，那瞬间撒加瞥见她眼中一抹无奈。

“回去后我会派人把样本交给您，”他站起身来，握了下贝特太太伸出的纤手，一触即分，“希望……能减轻些您的遗憾。”

 

“手感还好吗？”

一天之后，那间精美昂贵的厅堂里，加隆再次跟童虎见面——对方手里正盘着那一副浅褐色的“狮子头”。

“还不错了。”童虎笑得开怀，“来，坐，尝尝这苏帕摩咖啡。”

“谢谢。”加隆坐下，端起漂亮的珐琅杯子尝了一口，深烘过的咖啡豆在苦涩后有清新的回甘，“正宗的南美货。”

“不错吧？”

“您的厅堂里怎么会有差的东西？”加隆把杯子放下，“您要是快点告诉我那枚戒指的事，我就更高兴了。”

那天在撒加和贝特太太相继离开后，他趁服务生打扫前取回了安在沙发底部的窃听磁片，之后便和隆耐迪斯回去换衣服——对方继续去虎鲨所在的医院看地形，他则在附近查看备用的射击点。

 

“加隆，你知道戒指代表什么意思吗？”童虎晃晃手指，“举个最通俗的例子，婚戒。”

“约定、誓言……类似的吧？”

“没错，但还有一种用法：权力的信物。从前王公贵族佩戴的戒指正面往往雕刻有家族纹章，互传信息时把蜡融化涂在信封口，再用戒指盖上印记。”童虎指指桌上的照片，“你拿来的这东西我第一眼就觉得眼熟，不过人上了岁数记性就不太好……”

“我听说核桃能有效地增强记忆力。”杀手看他手掌一眼，翻翻漂亮的蓝眼睛。

“哈没错！”老者丝毫不以为忤，“所以我就很快想起来。说来它还算颇有故事，有兴趣要我讲给你听吗？”

“当然，我有的是时间，”杀手伸手摩挲着精致的咖啡壶，“您提供晚饭的话，我可以听您讲到半夜。”